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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封面故事】

平凡人的非凡歷史─ 高雄市勞工博物館真實記錄庶民人生

     時間像一座巨輪,不停向前轉動。人類的生活,在這座巨輪的推動下,從蠻荒轉進獵耕,再從農業時代轉進工業社會,而今,則是進入了一切都講求快速的網路科技時代。在這部漫長的歷史中,許多人文遺產被保留下來,送進了博物館,以一種「時空膠囊」的型態,傳遞綿延給後代。

位於鹽埕區大勇路底的高雄市勞工博物館。(圖/林育恩攝)
位於鹽埕區大勇路底的高雄市勞工博物館。(圖/林育恩攝)

     在多數博物館的收藏文物中,常見的是藝術創作、宮廷珍稀、或是國家政府的遞嬗演變,奇異的是,每一個時代中,人數最多、參與每一次社會轉型市井小民的身影,卻鮮少成為博物館典藏的對象。少了一般大眾生活軌跡所保留下來的歷史,就缺了一角,不夠完整真實。不過,也有一些城市,以官方的力量建立起專屬於普羅大眾的博物館,如英國工業重鎮曼徹斯特、利物浦等。

     什麼樣的城市,會願意用政府的力量為名不見經傳的市井小民,打造一座博物館?讓高雄市即將開幕的勞工博物館來說說這個故事。

全台首座勞工主題博物館

     2009年12月26日,高雄市政府舉辦了勞工博物館開館倒數的活動,為即將在2010年5月的正式開館進行暖身及民眾反應測試。這座博物館顧名思義是以勞工、勞動者為主體,它所企圖典藏與展現的,是屬於社會底層勞動大眾的生活與文化,是全台灣第一座以勞工做為主題的博物館。

全台首座以勞工為主題的博物館呈現社運歷程。(圖/林育恩攝)
全台首座以勞工為主題的博物館呈現社運歷程。(圖/林育恩攝)

     說起籌設過程,時間必須回溯至2002年。由於高雄市早期以重工業和代工為主,勞工與勞動者更是城市發展的重要命脈,人民的食、衣、住、行、育、樂,始終都和勞工與勞動有著不可分割的關聯。即使這些年高雄市在面對城市轉型的過程中,依然還有勞工人口約64萬。在時空的轉移中,不論城市的本質與特色為何,勞工仍是維持社會邁進的重要基礎。

勞博館中有貼近常民生活的各式器物,可遠觀亦可體驗。(圖/凌卓民攝)
勞博館中有貼近常民生活的各式器物,可遠觀亦可體驗。(圖/凌卓民攝)

     因為有著如此特殊的城市歷史背景,高雄市不僅首開先例成立勞工自治委員會以及勞工權益基金,為廣大的勞工提供保障與服務。並在2002年勞工自治委員會提出,與其僅在五一勞動節舉辦盛大活動,但卻無法累積什麼,不如來籌設一座屬於勞工的博物館,讓那些隨著經濟變遷而逐漸消失、被遺忘的勞動人文面貌被留存下來。

深入基層記錄勞動生命

     出於對勞工深層的關懷,一座專為勞工打造的博物館在2002年開始有了生命的第一顆種子。籌備處成立之後,面臨的第一個難關是,在台灣從來沒有任何一座類似的博物館,沒有人知道要從哪裡開始。在不想急就章的情形下,市府先編列兩名研究員,從「如何籌設」及「勞動歷史」的研究開始,而這些研究一做就是六年。

勞工博物館顯現勞工生命史。(圖/賴建材攝)
勞工博物館顯現勞工生命史。(圖/賴建材攝)

     六年來,籌備處針對高雄市四百多類產業進行探訪與影像口述歷史記錄,除了留下各行業的風貌,更聽見了許多勞苦大眾的故事。負責執行影像記錄的紀錄片導演柯妧青在歷經眾多訪談後,分享了令她難忘的故事:「當一位鐵道貨物搬運工人告訴我,有一回工作到一半,突然接獲哥哥去世的消息,必須趕回家處理後事,而領不到當天的工錢時,我不禁一陣心酸。還有一位送報工人告訴我,多年前的某一天,同為送報員的太太在工作途中心臟病突發死亡,他當時還是得強忍悲傷,把手上所有的報紙送完,心裡的痛是很難以筆墨形容。」

     一個又一個來自碼頭搬運工、造船工、鐵道工、加工區女工、機械工等等的真實故事,透過記錄,讓高雄市的發展過程重現,在他們的勞動生活裡,有城市經濟的貢獻,有屬於父母或祖父母的記憶。是這些勞動生活,構成了勞工博物館的內容。「你可以活兩次,一次在工廠與公司,一次在勞工博物館」,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謝國雄說:「勞工博物館不是古董,它是讓你自己、你的家人、你的子孫以及你的朋友,一起分享你一生打拼賺錢養家的地方,勞工博物館是一個活生生、有光彩、有尊嚴的地方。」

重現最鮮活的庶民色彩

     「在這裡,年輕人可以看見父母親或祖父母胼手胝足的工作,和這個工作的專業技藝,因此找到對自己長輩的認同和尊敬,這在國史館、美術館等是不可能會有的」,勞工教育生活中心主任陳雪妮說:「這就是一座屬於市民生活的博物館。」

勞工博物館設立的勞動體驗區,參觀民眾可體驗「苦力」生活。(圖/凌卓民攝)
勞工博物館設立的勞動體驗區,參觀民眾可體驗「苦力」生活。(圖/凌卓民攝)

     隨著口述歷史以及相關影片、書籍的完成,勞工博物館的走向也愈趨清楚。是勞工、勞動者的生活,而不是生產的機械,才是勞工博物館用以向勞工致敬的方式。陳雪妮指出:「這與科學工藝博物館大不同。科工館的相關展示是以台灣經濟發展過程的生產工具進化為主,而在勞博館,則是以活生生的勞工及其生活做為主體。」

每一幅圖都可看出勞工的打拚身影。(圖/高雄市政府勞工局提供)
每一幅圖都可看出勞工的打拚身影。(圖/高雄市政府勞工局提供)

     就是這麼鮮活而貼切的庶民生活,讓籌備處決定,在勞工博物館內,每一項展示或是活動,都可以觸摸、照相或親自體驗的。「她和其他『嚴禁觸摸與照相』的美術館或故宮不同,她最歡迎的就是,每個人來到這裡,重新認識大眾的生活百態」,陳雪妮表示:「勞工博物館是最容易讓人親近的博物館,也是最能讓人勾起回憶的博物館,要讓逛博物館成為高雄市民茶餘飯後最普遍的城市休閒活動。」

     這座最「平民化」的博物館經數度選址,最後決定設在駁二藝術特區占地近四百坪的台糖C4舊倉庫區(大勇路、必信街口)。這個地點所在的鹽埕區,是高雄早期的大鹽場,也是高雄最初開港點,和高雄市經濟轉型息息相關,而臨港鐵路與台糖更曾是重要的貨物運輸孔道和企業,「在這裡,非常能象徵高雄市的經濟發展起點,更能彰顯勞工對這個城市的意義」,陳雪妮說。

各式主題展演活動提前開跑

     歷經多年的籌備,高雄市勞工博物館在軟硬體俱足後,將在2010年5月正式開館。不像其他博物館怕光,勞工博物館特別開了一道長長的天窗,讓陽光自然的灑落,置身其中,不僅有溫暖明亮的感覺,更讓館內的場景益加立體而貼近真實。場館外牆的插畫由專門繪製插畫的老師傅執筆,館內除了一般展場之外,還特別規劃出「勞工劇場」的空間,希望能讓勞工自己擔任演員,演繹屬於勞工或是自己生活社區的故事,讓這些取材自生活周遭的底層故事,帶動起地方的社區意識。

勞博館陳設重現當代勞動生活場景,讓民眾感同身受。(圖/林育恩攝)
勞博館陳設重現當代勞動生活場景,讓民眾感同身受。(圖/林育恩攝)

     目前勞工劇場已完成兩個劇本,一是描繪勞工在面對工作與家庭同時出現危機時,要如何解決與平衡的「夕陽斜山外」,另一則是探討在高雄市居住的人們,在世界經貿變動之下,如何從大環境的動盪不安中發現自己定位與自覺的「城市異想」。在徵集演員之後,勞博館已進行肢體訓練課程,要讓這些來自勞工背景的演員演出生命的故事。

     開館倒數這段期間,高雄市勞工博物館推出了一系列活動。第一檔特展「工人萬歲」,共有六個展覽主題,包括「工人魂」、「女性出頭天」、「勞動文學」、「勞動初體驗」、「勞工飲食吃透透」、「產業的變遷」等。

六項主題特展 平民化展現

     「工人魂」主要呈現勞資爭議與協調的歷史,現場大大的「反失業顧飯碗—全國勞工大團結」的標牌吸引目光,背後則繫上了一條又一條當年勞工為了抗議剝削與不當資遣、爭取權益,綁在手上、頭上,訴說沉痛心情的白布條。「全國勞工站起來」、「還我權利」、「失業,城市之癌」等等….,當年沉默的勞工在不對等的對待下,被壓迫到極致而不得不挺身吶喊的情景一一重現。而勞資協商情境展區,期望提供一個降低對立可能,爭取權益的和平管道,創造雙贏的勞資合作關係。

「工人魂」展區主要呈現勞資爭議與協調的歷史。(圖/林育恩攝)
「工人魂」展區主要呈現勞資爭議與協調的歷史。(圖/林育恩攝)

     「產業的變遷」則以「人生大富翁」與農村到都市的十字路口的概念,呈現男男女女在台灣經濟變遷過程中面臨的遭遇及選擇。而「女性出頭天」則以一台一台縫紉機的裝置藝術,重現當年加工出口區場景,投射「出口導向」年代加工出口區大批女性工作者的韌性與自主。「勞動文學」藉由「傳記文學」、「自由說」、「暢流」、「晨光」等這些已塵封的刊物,重現50-60年代高雄的工廠文學與反共文學。

     「勞動初體驗」以百工體驗的方式,讓民眾真實體驗工人工作的技術;「勞工飲食吃透透」區中滿滿掛著維士比、保力達B、蠻牛等空瓶,是勞工補充體力,繼續打拼的最佳良伴,背後也反映出體力工作者的無奈與艱辛;至於小麵攤、香腸攤、路邊攤等,則是勞工樸實的飲食文化展現。這些展示以實際的體驗、DIY等互動搭配實境佈展,讓每一位進入勞工博物館的民眾,可以有不同以往的博物館參觀體驗,並且對於勞工文化有更進一步的了解與認識。

「女性出頭天」重現當年加工出口區女性勞工工作場景。(圖/凌卓民攝)
「女性出頭天」重現當年加工出口區女性勞工工作場景。(圖/凌卓民攝)

     除了特展之外,2009年12月底開館倒數活動首週周末假日,及2010年元月2、3日,館內也安排勞工議題影展、勞博達人闖天關、丟西基咪(就是這個味道)勞工提神飲料猜謎以及百工體驗營等活動。

勞工飲食是其中最受歡迎的展區,古早的檳榔香菸攤位引起民眾圍觀。(圖/凌卓民攝)
勞工飲食是其中最受歡迎的展區,古早的檳榔香菸攤位引起民眾圍觀。(圖/凌卓民攝)

     在勞工議題影展部分,共挑選了四部不同年代的中外電影,其中包括卓別林的經典黑白默劇代表座「摩登時代」、吳念真編導的「多桑」、2009年最具代表性的國片「不能沒有你」以及肯洛區執導的「麵包與玫瑰」。在不同的年代、不同的國家,勞工與人權問題始終存在,並以不同的狀態發生在我們的四週,且不會因為時代或城市的改變和進步而消失。透過這些影片的觀賞,很多民眾深刻體會,底層勞動者是如何同時面對現實環境與生活困境。

勞博館邀您親身體驗勞動文化

     參與勞博達人闖天關活動的民眾,只要完整和深入的了解各展區的主題與內容,就完成闖關並且獲得超搶手的「開『工』大吉」限量貼紙和紅包。大紅底的「開工大吉」是出於2009世運標誌設計者林宏澤老師之手,充滿喜氣與力量的樣式受到民眾高度喜愛。百工體驗區則提供民眾實際體驗不同勞工行業的工作,包括油漆工、搬運工、鎖匠、捲鐵絲等,並且還提供勞動者工作時穿著的衣服,讓小朋友可以穿上,當一天的小小勞動者。活動當天,很多小朋友開心地在現場刷油漆,也有很多人穿起各式勞動服,實際體驗之後,許多人發現這些勞力工作其實需要高度技術,對以往備受歧視的「做工仔」有了全新的認識與尊重。

     提神飲料「透ㄟ」是台灣很特殊的勞工飲食文化之一,對於經常需要保持體力的勞工朋友來說,「透ㄟ」是工作的重要夥伴。以維士比等類似的藥酒混搭汽水或咖啡,就是勞工朋友口中的「透ㄟ」,而南北的勞工朋友各有不同的口味調配。在「丟西基咪」勞工提神飲料猜謎活動中,讓參觀民眾猜猜自己喝的「透ㄟ」是在藥酒之外加入了什麼樣的飲料,猜對就獲得紀念商品。這項須年滿18歲才可以參加的活動,吸引許多老一輩勞工及年輕人,透過遊戲的型態,勞工艱辛付出的心酸也隨之入喉,讓勞動者及非勞動者都因此五味雜陳,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

勞博館邀民眾體驗勞動生活點滴,開館倒數活動開幕當天還提供道地勞工美味。(圖/林育恩攝)
勞博館邀民眾體驗勞動生活點滴,開館倒數活動開幕當天還提供道地勞工美味。(圖/林育恩攝)

     高雄市勞工博物館開館倒數活動引起熱烈的迴響。民眾熱切地參觀館內的每一主題與角落,也樂於體驗百工的技術,在這裡,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,既熟悉又親切。這也正是勞工博物館最想要達到的目的---說一個屬於大眾的故事。這是以人權城市自期的高雄市對人權價值延伸的作法。

     在正式開館之前,勞工博物館每周六、日上午十時卅分至晚上七時,開放民眾參觀,體驗這座城市真實的庶民人生,也接受市民預約導覽,並且歡迎各界留下建議,讓正式開館後的勞工博物館更加豐富完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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