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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打狗散策】

苦難後的斑駁之美 ── 鳳山無線電信所

  梅雨季打亂了所有的計畫。或許是採訪者在這個季節的宿命,大雨、積水、陰暗的光線幾乎要把我出門採訪的動力消磨殆盡。接連幾次才剛整備上車,就被一陣大雨趕回家,躺在沙發上發霉。幸好今年的梅雨季在截稿前最後一個週末出梅,我才有辦法趁著鋒面與鋒面轉換間的些微空檔,搶灘似的趕往鳳山進行踏查。

  目的地是「日本海軍鳳山無線電信所」──一個經歷了一百年的時光,承載了苦難歷史的軍事建築群。

  把時間拉回一百年前,1917年日本統治下的台灣。日本海軍「南進」的策略已定,台灣成了前往南方的重要基地、也是日本殖民南方島嶼的經驗模範。為了將殖民觸角延伸至太平洋島嶼地帶,這個無線電信所便在這一年開始興建,並在兩年後完工啟用。

  整個電信所是個直徑800公尺的巨大圓形。當時的圓心是一座高達200公尺的鐵製主塔。圓周上等距分佈18座60公尺高的副塔。從此之後,這個工整而雄偉的軍事區便在這裡安頓了下來。

  在戰後,這個象徵帝國南進的電信塔便失去了它主要的用途。但在國民政府的接收下,這個圓裡屬於殖民的歷史才剛剛結束,苦難與恐怖的歷史卻在下一頁倏然展開了。

左:電信塔。中:大碉堡正面。右上:赭紅牆上「明德精神」訓示仍清晰可見。(畝嘰斗‧攝影)
左:電信塔。中:大碉堡正面。右上:赭紅牆上「明德精神」訓示仍清晰可見。(畝嘰斗‧攝影)

  因應國民政府海軍內部整肅的「海軍白色恐怖」,這裡自1949年開始被稱為「海軍招待所」,招待被軍方視為異議份子的眾多「來賓」。日治時期留下來的黑瓦木造的主建物「辦公廳舍」成了審訊、刑求、及留置犯行較輕來賓的牢房。在辦公廳舍旁,雄偉威嚴、山丘似的「大碉堡」成了重刑犯的口中的「山洞」。

  這兩個重要建物至今仍完整保存,從大門口進來後就是黑瓦的辦公廳舍。一繞過辦公廳舍,便會撞見蓋過大半個天際線的大碉堡,直直的往你的胸口壓上來。

  在梅雨沖刷下略帶泥濘的紅磚,切齊而平整的疊起了一座小山似的巨大建物。雖然山頂上覆了一層草,但站在碉堡門口的我是看不見那片綠的。只覺得是一陣山洪爆發切出了半片山壁。山壁上間或設計了幾扇對開大窗,鐵製的窗扉都有半個手掌的厚度。

  山壁的右側伸出了一道略微傾斜的擋土斜坡,斜坡上清楚排列著幾個鵝黃大字:「堂堂正正做人 誠心誠意改過」。

  白色恐怖的歷史讓碉堡的雄偉壯美顯得異常詭譎。躲開了它,我在圓心旁的防空洞,得到了紓緩心情的解脫。彷彿寄宿著龍貓的巨大榕樹下,包裹著緩丘狀的防空洞。像是躺在榕樹的懷中的嬰孩,也像與神木共生的一方小船。防空洞旁不遠是一支紅白相間的電信鐵塔。雖然與日治時期的宏偉規模相去甚遠,但也足夠讓人在此佇足想像這裡仍被稱作電信所的時光。

被植被覆蓋的防空洞。(畝嘰斗‧攝影)
被植被覆蓋的防空洞。(畝嘰斗‧攝影)

  白色恐怖過去之後,鳳山招待所成了「明德訓練班」,管訓軍中行為不良的違紀份子。隨著軍事單位的撤離而棄置多年後,這裡在文史工作者與地方政府的努力下成了週末開放的歷史園區。

  雖然作為一個園區,它內部的許多規劃設計還沒到位。但憑藉著自身歷史的厚度、與軍事建築的奇異魅力,這裡已經是個潛力難以估量的重要地標。但除了對美景、古蹟的探求,我還期待在園區完成後,還能讓這裡成為一個供人思索的角落。讓我們理解、反省、最後接受那段刻在人民身上的可怕過往,並在過程當中,找到永久終止這些苦難的方法。

作者介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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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formation

◎文、攝影/畝嘰斗
高雄人,屏東出生、高雄長大、台南定居。
目前沒有繼續往北移居的計畫,
只希望能把這三個家鄉好好記在腦袋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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