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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38導覽】

岡山,走過一把青春的大時代 

  提及高雄市岡山區,腦袋裡馬上會出現許多關鍵字:空軍、眷村、淹水、螺絲、羊肉、辣豆瓣、龍眼蜜與籃籗會,在這個已整併為大高雄38個行政區之一的小鎮上,不難發現居民生活與它們連結非常密切。

  二戰期間,由於岡山是日本海軍航空隊的基地所在,因此成為美軍轟炸的主要目標,躲空襲,更是母親小時候的記憶之一。這片戰爭洗禮過的土地,經過半個世紀休養生息,再次透過影視作品讓我們回顧大時代的故事,何等精彩!

回岡山,慢活

  2012年,除了鐵路、公路交通,高雄捷運南岡山站通車,大家又多了一個便捷的選項,家人在我三歲時搬離岡山,今再次回到岡山旅行,重新回味岡山。

  過了中午時分,岡山的欣欣菜場,圓形造型特別引人注意,鐵皮下的菜販、肉攤該收的都收完了,剩下一處還在整理,準備收拾回家的攤位,賣菜的婦人是來自附近的石螺潭,過去,石螺潭的曾姓與廖姓是大姓,由於土地被徵收,人口大量外移。住在軍校附近的廖珮妤,經常到這裡買菜,她特別補充,大姊賣菜非常有良心,會明白告知殘存農藥該如何清洗!

  從欣欣菜場旁邊一路延伸到醒村的那條街道,是當年廖媽媽從高雄市後驛(後火車站)批回成衣販賣的地方,這裡充滿廖珮妤小時候的記憶,假日幫忙賣衣服,在高雄市區租屋求學、工作,去年選擇回到岡山居住,慢活過日子。

高雄捷運南岡山站明亮的入口意象。(鄭乃華·攝影)
高雄捷運南岡山站明亮的入口意象。(鄭乃華·攝影)

醒村,能否醒來

  那個年代,男人的戰爭結束,女人的戰爭才要開始……

  這是電視劇《一把青》的故事背景。改編自白先勇作品《臺北人》短篇小說之一《一把青》,描寫1940到80年代,抗戰勝利、國共內戰、國民黨撤退台灣,空軍眷屬經歷從中國四川、南京到台灣台北的故事。電視劇裡的「南京仁愛東村」,取景地即是岡山醒村。於是,這個地方,又開始備受矚目。

 醒村,坐落在岡山區介壽路往空軍官校方向的第六個眷村,為日治時期日本海軍航空隊高級飛行員的宿舍群,由五座兩層磚造斜頂的宿舍所組成。在廖珮妤的記憶裡,當地人稱這區為「五落仔」,另一種說法為「俄羅仔」,由於當時從中國撤退來台的飛行員多為四川或雲南鄉音,在鄰近的欣欣菜場交易時,當地人聽不懂,以為對方說的是「俄羅仔話」,故稱村為「俄羅仔」。國民政府空軍三校遷台後,此區改為官校飛行教官宿舍,當時在四川成都的飛行教官所住宿舍稱為醒村,則是岡山醒村名稱的由來。

空軍官校。(鄭乃華·攝影)
空軍官校。(鄭乃華·攝影)

  由電視劇帶動影迷朝聖的觀光手法依然有效,《一把青》主角空軍軍官郭軫與朱青動人的愛情故事成了高收視的焦點。「我真的很想知道郭軫和朱青是住哪一棟?」,廖珮妤囔囔著。這位與我同樣來自岡山的藝文同好,原來在一年前就到過此地晃遊,從事藝文相關工作的她,眼前的醒村看起來雖然殘破不堪,但每一個角落在鏡頭底下,卻特別有味道,一種由時間積累而成、帶有歷史滄桑的美感,別處無法取代,我們像是勘景也像在巡禮,原來,岡山也有隱藏版的景點!

左圖:電視劇《一把青》取景地──岡山醒村。猜猜郭軫和朱青是住哪一棟?(鄭乃華·攝影)右圖:電視劇《一把青》取景地─岡山醒村。戲裡的「南京仁愛東村」。(鄭乃華·攝影)
左圖:電視劇《一把青》取景地──岡山醒村。猜猜郭軫和朱青是住哪一棟?(鄭乃華·攝影)右圖:電視劇《一把青》取景地─岡山醒村。戲裡的「南京仁愛東村」。(鄭乃華·攝影)

  不過,走到「南京仁愛東村」大門,有保全人員看哨,我們無法再進入。我們成了觀光客,拍了照後,再次讓醒村還給樹叢間的狗兒、樹上跳躍嬉戲的八哥。一座安靜的宅第,在高雄艷陽天下,隱約聽得到白光唱的老歌。

  東山哪一把青 西山哪一把青

  郎有心來姐有心 郎啊咱倆好成親哪

  哎呀哎哎唷 郎啊咱倆好成親哪

  ──白光/東山一把青

  30年代的國語老歌,是長輩那一代生活的背景音樂。聲音,是一種記憶,透過收音機、黑膠唱盤,當代,透過文學作品、電視劇,讓我們與長輩更為接近。

走入歷史的眷村。(鄭乃華·攝影)
走入歷史的眷村。(鄭乃華·攝影)

眷村,走入歷史

  相對於醒村的戒備森嚴,在阿公店溪的另一端,藏身樂群路巷弄的樂群村,平易近人許多,這裡也是當年日本所建的海軍航空隊宿舍群,在岡山眷村全數拆除集中搬遷到勵志新村計畫中,因抗爭激烈,成為唯一尚未被拆除的一區,2010年1月經高雄縣政府古蹟審議委員會通過指定為「縣定古蹟」(2010年底縣市合併後為「市定古蹟」)。

  我們走過三排宿舍群,迎面而來的多是除戶的門牌、空蕩蕩的信箱,偶有家犬的吠聲、粒粒飽滿卻未摘食的桑葚樹,數百坪的木造屋,氣派的大門,可以想見當年軍官人家的風光。

  從此處可見新建高聳的勵志國宅,從一端高速公路下交流道往岡山方向的省道亦可看見勵志國宅。我們穿越籃球場,一旁中國特色的涼亭下,幾位老人圍棋中,就這樣度過一個下午,也是一派輕鬆。走完岡山軍眷村保留區,見證眷村生活隨著時間走入歷史。

羊肉,辣豆瓣

  居住的環境會改變,但食物的味覺卻能一直延續。到岡山必吃羊肉,必搭豆瓣醬,醬汁讓羊肉更好吃!辣豆瓣醬的口味因人而異,有戰後中國移民帶來的川味豆瓣醬和後來研發的台式豆瓣醬,平時習慣自己料理三餐的廖珮妤分析,明德(川味)的口味偏鹹,而台灣人愛食甜,台式豆瓣醬也成為主流。說到羊肉料理,廖珮妤回憶,當年在高雄市區租屋時,有次屋主曾經買了羊肉湯回家,那香而不騷的味道正是她的鄉愁。

到岡山吃羊肉,必搭豆瓣醬,醬汁讓羊肉更好吃!(鄭乃華·攝影)
到岡山吃羊肉,必搭豆瓣醬,醬汁讓羊肉更好吃!(鄭乃華·攝影)

岡山,有惡水

  岡山淹水,是許多人的刻板印象。嘉興里水患,更是老岡山人的夢靨。岡山另一處水患嚴重的白米里與劉厝里,更是廖珮妤兒時難忘的印象。廖珮妤開心地說,在典寶溪滯洪池興建之後,不再有惡水來犯,加上周邊的自行車步道規劃完善,黃昏時刻,這裡是當地居民休憩的新去處。也許我們不太認識典寶溪,不過,當我們如果從高雄市市區中心搭高雄捷運前往岡山,在離開橋頭站之後,列車會穿越一座薰衣草色系的紫色鐵橋,橋下的河川正是典寶溪。位於典寶溪下游的岡山,佔地將近60公頃的滯洪池工程,已將此地居民帶離每逢大雨必淹的水患之苦。

典寶溪滯洪池旁的綠地。(鄭乃華·攝影)
典寶溪滯洪池旁的綠地。(鄭乃華·攝影)

記憶,媽祖廟

  到岡山旅行,有三條路特別要記住。廖珮妤解釋,平和路(老岡山人習慣稱「中街」)、維仁路及開元街,這一區其實就是岡山的老街區,走在岡山老街,會發現許多日式洋樓的老建築,其中幾棟是日治時期岡山名醫高再祝、楊縛、王查某、杜蒼海等醫師所蓋,曾經是岡山最高建築物的太原醫院,當年醫院的頂樓設有監視塔,成為美軍轟炸的目標,多次躲過劫難的太原醫院,緊鄰的小老百姓就沒那麼幸運了,曾經有一家五口不幸成了戰爭的犧牲品,倖存下來的女孩後來與我的母親成為電信局的同事。

巴洛克建築風格的太原醫院。(鄭乃華‧攝影)
巴洛克建築風格的太原醫院。(鄭乃華‧攝影)

  小小的岡山,沒有大型醫院,卻有將近50家的醫生館,可見在岡山台灣的家庭醫師制推動相當成功,原來在中街開業的王宏育醫師後來搬遷到舊省道岡山路上,現任心路基金會董事的王宏育,在岡山地區是出了名的轉診達人,每年從死神手中拉回的病人不計其數。

  王宏育醫師的父親王安福先生,是母親就讀岡山國小時的地理老師,而他的曾祖父輩王福信曾經擔任日治時代阿公店區長(岡山舊名),當時王區長就住在維仁路、平和路北側,即壽天宮(媽祖廟)的舊址旁。搬遷後的壽天宮重建於公園路現址,廟後有一排二樓透天厝,正是家人搬離岡山移居高雄市區前的住處,回到這裡,媽祖廟前的樟樹依舊美麗,雖然我的記憶只停留在三歲,但卻是家人相遇相愛的故鄉。

岡山壽天宮(媽祖廟)。(鄭乃華·攝影)
岡山壽天宮(媽祖廟)。(鄭乃華·攝影)

鄭乃華
鄭乃華
Information

◎文、攝影/鄭乃華

自由撰稿人。出生於高雄岡山。編著《關鍵八年─高雄捷運夢想與實現》、《尋味高雄》、《雄心─高雄捷運真情故事》、《踢踏遊獵好萊塢》、《巨星誕生─高雄市現代化綜合體育館築夢紀錄》、《噍吧哖風雲-玉井文化導覽地圖》、《瓜瓞綿綿─育種哲人陳文郁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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